寻根

大蓉儿

　　今晨，先生分享了个故事。说福建人寻根，你们知道不？是真有根可寻的。煞有介事的他，把我们都给逗乐了。

　　就听先生继续话题，像是福建人出生后，把“根”埋进灶台里，此后哪怕七老八十，隔万水千山，也要回到故乡，找出那根“根”，死后埋在一起。

　　会不会是脐带。应该是的吧。除了脐带，想不出来是啥。人身上还有什么，能算“根”的？我、我母亲、我妹子、我儿子，叽叽喳喳讨论一阵，转而问我家先生，你就说“根”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他眨眨眼，说，听别人说的故事。这人，也太不负责了吧，分享出来，都不打探清楚的？

　　不管了，肯定是脐带，我一锤定音。

　　想了想，又剖析说，古代太监去势的“根”，也是要留存保管好，留待死后陪葬在棺材里，说是全须全尾才能投胎，古老的福建人把脐带当身体的一部分，也是可以理解的。

　　妹子就嘿嘿笑，说，原来“把根留住”，“根”是实物啊？

　　这妞，笑个人了，就。

　　我家儿子接话，说“落叶归根”的“根”也是实物，和“把根留住”的“根”，是不一样的实物。

　　不知怎么就聊到了“乡井土”。我母亲就分享了个故事。

　　说她还是姑娘那会儿，村里有个女的，不知怎的远嫁到外地，水土不服上吐下泻的，后来家里托人送去一包“乡井土”，就是那个时代比较流行的川西四合院，中央天井（小院坝）里的挖出来的泥土。

　　结果你说神奇不神奇？

　　就只抱着“乡井土”嗅了嗅，这女的症状便有了缓解，精气神也看着就恢复很多。再撮点“乡井土”出来，泡水给她喝了下去，堪称神药效果：

　　几口水喝下，女人不吐不泻了，跟正常人无二。

　　再后来这包“乡井土”便收进女人箱笼。觉得不适就闻闻，再不行就泡水喝，每次都有奇效。

　　你们这些书读多了的，动不动就怀疑，母亲认真强调，我说的这个，你们别不信，是我亲自见证的。

　　哪敢不信啊？我只是在想，从前听人说起，旅居外国的华人，有思乡心切的，中秋夜拿“乡井土”泡酒。彼时，多少觉得人家有些矫情了。而今再想，莫不是相似的功效？

　　就想问，到底是肉身适应了泥土气息，确乎离不开呢？还是心理作用导致的，无法剥离的故土情怀？或许都有的吧？总不能，泥土真有什么“疗效”吧？

　　最后的最后，福建人寻的“根”，到底是什么“根”？

　　现代社会瞬息万变，村庄、老屋都动辄走失，而况一座灶台，和埋入灶台的什么“根”，大抵也是没法子寻了的吧？

　　秋意渐凉，或有一片、几片叶子，不知该往哪里飘，往哪里落，往哪里去扎根。如此想想，不觉潸然……

十年灵风

人到中年，想起这些，不免悲从中来。理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