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罢》（下）

手可摘星陈

（题外话：高老师说让我多点几遍就能打开帖子。我手指都好点断了也打不开帖子。算了，再开一帖把《唱罢》发完吧。）

（四）

倪笑笑那天中午回到家里，嘴上跟母亲讲，她自己上午去清虚观上香，三清老祖显灵了，让她在观里遇到了一位贵人。那贵人向她保证，最迟明个早上就能让父亲回家。心里她自己将信将疑：那位大人真的能这么有能力？如果他真的能明个早上就把父亲从牢里捞出来，自己以身相许给他做妾室也不算辱没了自己。就怕他像贾芸那样，只是嘴把式，那再怎么捞父亲呢？

那一天笑笑表面平静，心里七上八下的。好在那天的傍晚，倪二在夕阳落山的那一刻踏进了家门。倪二家的和笑笑喜极而泣。小鸽子和倪二的一帮狐朋狗友，张罗火盆让倪二过的，张罗酒的，张罗菜的，一大群人聚在倪二家里给他接风洗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吃饱喝足了各自散去。倪二问：“老婆，笑笑，你们辛苦了！要不是你们周旋，怕是我还得待在牢里呢！”

倪二家的道：“当家的，你以后可别啥人都交了。这次贾芸就是个例子！”
“贾芸怎么了？”
倪二家的和笑笑，就你一言我一语地把贾芸去求贾琏和凤姐不成，逼得她们母女走投无路分头去求神保佑，笑笑遇到一位贵人出手相助的事儿讲了一遍。

倪二听了，气的直骂娘，他想起了曾在赌场遇到过张华。张华向他讲过，贾珍贾琏逼他和尤二姐退婚。凤姐挑拨他去告贾家兄弟，后来又要杀人灭口的那些事儿。他发狠说道：“等我找到了张华，我要带着张华去告状，把贾琏夫妻的丑事给他抖露出来。”

倪二骂完了贾家，又向女儿询问捞他出来的贵人是何许人也？人家图得啥要捞自己？

笑笑羞于启齿自己为了救父以身相许的事儿，只说那人说日后会登门拜访的，有什么问题，到时候您们自己亲自问吧。

（五）

醉金刚倪二混迹市井多年谙晓世事，他知道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不会凭白无故掉馅饼。女儿不说那个贵人的信息和他们的具体交流情况，他已猜出十有八九是那人见色起意才帮助的女儿。心里十分惭愧，觉得要不是自己喝了多酒，酒后失态口出狂言得罪了京兆尹贾雨村，女儿哪能遭人觊觎？因此，他对贾家尤其是贾琏夫妻更是恨上加恨。

倪二把自己的看法背地里跟老婆一说，倪二家的方有了危机感替女儿担忧起来，吧嗒吧嗒落下泪来埋怨倪二道：“都怪你这个老东西，喝马尿喝人肚子里，还喝牲口肚子里了吗，在大街上耍酒疯，连累我闺女。”倪二经不住埋怨道：“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笑笑这事儿如果我猜的是真的，那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想想，能说句话就让贾雨村把我放出来的人，能是一般人吗？这人肯定是非富既贵！我是靠放高利贷混迹赌场的人，手里有两个钱也上不了台面。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哪个会正眼看我们这样的人家？”倪二家的略有所思问：“照你这么说，笑笑还因祸得福了？”倪二道：“都是我瞎猜的，既来之则安之，咱们顺其自然吧！”

（六）

倪笑笑那天在清虚观遇到的那个人是扬州人士，姓张名丹字如圭。张如圭和贾雨村是同年考上的进士。皇上赐封官职时，张如圭是道员，贾雨村是知府。他们同在一地任职。那贾雨村恃才侮上，贪婪冷酷那些官员皆侧目而视，只有这张如圭因是同科，和贾雨村走的比较近。这样一来，当贾雨村得罪了上级被参本，说成是生情狡猾，擅纂礼仪，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结虎狼之属，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龙颜大怒，即批革职时，张如圭就被牵连成了同党，也被罢官了。

贾雨村革职后没有回原籍湖州，先是去了金陵甄家做了一阵子私塾先生，又到了扬州投奔的就是这位同科好友张如圭。听说扬州盐政林如海要给女儿请家教，张如圭做的推荐人，贾雨村才成为的林家千金黛玉小姐的老师。当张如圭打探到朝廷要重新启用一批旧时被革职的官员时，也是他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贾雨村。这才有了贾雨村的东山再起，如今做到了京兆尹的职位的。

因由这些渊源，所以那天在清虚观张如圭听到倪笑笑说他父亲是被贾雨村抓走关起来的时，他才有底气敢说最晚明天早上就能让贾雨村放人。

果不出所料，当张如圭出了清虚观见到了贾雨村，一提这事，贾雨村就笑了。他说那个醉汉，他都忘了处理了。这种鸡毛蒜皮小事，让张兄亲自跑一趟简直罪过罪过啊。然后就派人，马上去放人。

倪二是放了回家，可是张如圭却迟迟没有来张家要求倪笑笑履行承诺。原因很简单，他是真的喜欢上了倪笑笑。那天，开始他以为倪笑笑的父亲八成是个土财主，开垦农田多被贾雨村以收税为名找个理由抓起来，目的就是为了勒索钱财，他不想淌浑水。但是当倪笑笑说愿意当牛做马报答他时，他的心活动了。他再三确认了倪笑笑的决心后说道：“姑娘如此清丽，当成愿意回报于我，我当金屋藏娇。就是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倪笑笑的脸羞得通红，她低着头低声道：“先生如能使我父免受牢狱之灾，小女子愿以身相许！”对这个决定，她心里又忧又喜充满着矛盾。忧的是自己做的主，父母面前如何交代？哪个风华正茂的女子，意中人不是青春帅气的小哥哥？可这个男人的年纪差不多都能做自己的爹了，她有些不甘。喜的是父亲的事能够得到解决了，又想青春帅气年龄相仿的男子不一定有钱有势有能力，正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张如圭见她答应了要以身相许后，就问道：“姑娘，你父亲姓甚名谁？所犯何罪？”倪笑笑就把父亲醉金刚喝多了酒，挡了贾雨村的道的事说了。张如圭没想到是这么个好笑的犯事理由，问道：“这事不大，找个贾大人的熟人，和贾大人打声招呼不就得了。你父亲混迹赌场放高利贷做的偏门生意，应该有这个门路吧？”倪笑笑就又把如何托的贾芸，贾芸如何去央求荣国府里的琏二爷琏二奶奶的事讲了一遍。张如圭又宽慰了她一番，两个人互换了随身的手帕做为信物分手。

（七）
那张如圭能高中进士，自是才学兼备洞察能力也强，他看倪笑笑表情一眼就知道倪笑笑的心里活动。在贾雨村放出了倪二后，他并没有急着去要求倪笑笑履行承诺。心里想着：当年我和贾雨村同科中的进士，我做道中他做知府，我们都是四品的官员。罢官重启时，他托的是荣国府贾家攀附上了原九门提督王子腾，如今他升到了京兆尹三品的级别。而我托的是我的本家张老神仙。老人家是荣国公贾代善的替身，深得两代皇帝宠爱先皇封他为“”大幻仙人"，当今圣上又封他是"终了真人"，各路官员都尊称他为老神仙。老神仙是帮他复出了，也是做了一个府尹。任满后他回京等待朝廷安排迟迟没有下文。可是，贾雨村已经升了官。这也是他又去见张老神仙的原因，张老神仙表示年纪已高不再管红尘俗事了，架不住他住了一晚软磨硬泡，给他推荐了一位李大人，让他投靠他的门下。

张如圭想：我在倪笑笑面前夸下海口，说是我让贾雨村放人他就得放人。人是放了。倪笑笑一定会认为我是比贾雨村有钱有势的。当她知道我是靠和贾雨村有同科的一系列渊源才让他放人的，会看不上我的。再怎么的，我也得和贾雨村一样是三品官员，才好在心仪的对象面前展扬。张可老神仙推荐他的那个李大人，对他爱搭不理的，他背地里了解到了李大人正在收集贾家的黑料，准备参本。因张真人和贾家有渊源，他介绍来的门生，李大人有戒备。


张如圭得到这个消息后，想到倪笑笑恨荣国府贾琏夫妻，如果把荣国府扳倒把贾琏夫妻搞落魄了，也是讨倪笑笑高兴的事儿，又能得到李大人信任并保举升官，可谓一举两得啊。

（八）

倪二出狱后的半个月，昔日不可一世的名门贵族贾家的宁国府荣国府同时被抄家。一连几天，倪二都是兴奋不已。这一日，他坐在家中开怀畅饮，对着妻女炫耀道：“贾家这帮子乌龟王八蛋，门缝里看人，以为我醉金刚啥也不是了？我特么的把他们家的那些丑事全抖露出去，就不信没人治他们了？”

倪二家的道：“老东西，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我听街坊们讲，只是那贾赦贾珍被发配了没收了财产，他们家还有人在京都，你的话被传到他们耳朵里不好。”“怕个啥？我可没乱讲，就在他们家被抄头几天，还专门有人私下找我了解宁荣二府里那些主子们有啥违法行为呢？我可没说他们一句好话，尤其是贾琏那个老婆。”……

他们一家三口正在聊着，就听有人喊到：“光禄寺卿张大人到。”

“光禄寺卿张大人是哪个？”倪二家的慌了神问。

倪二瞅一眼她道：“我猜八成是笑笑遇到的那个贵人。”

倪笑笑道：“那人确实姓张，就是不知他做的啥官。”

“不管这些，咱们先见客。”

倪家三人打开房门，一起跪在地上，嘴里说道：“小的不知张大人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来的张大人正是张如圭，他紧走几步上前搀扶起倪二道：“倪老爹一家快快请起。我们马上就是一家子人了，无需多礼。”

四人进了屋子里，倪二家的端茶倒水。倪笑笑上前施礼道：“小女子，多谢张大人救我父脱离牢狱之灾。”
倪二夫妻也要施礼表示感谢。

张如圭拦住道：“倪老爹倪老娘，咱们一家子人不说两家话。要说感谢，我倒是要感谢二老养育了这么出彩的女儿。我今天来就是要向二老提亲，准备迎娶笑笑姑娘的。”

还没等倪二夫妻回话，倪笑笑道：“张大人此言差矣。自古婚父母之命姻媒妁之言，您这样冒冒失失的来提亲，传出去好说不好听。我不同意！”

倪二道：“张大人莫怪！我这姑娘，让我宠坏了。”又对笑笑道：“你这姑娘，仗着张大人高看你一眼，居然恃宠而骄了。张大人来提亲，我们同意了，哪有你说话的份？”倪二家的也道：“笑笑，哪有大姑娘的听说了有人提亲，不回避的？快进里屋去！”

张如圭微笑道：“怪我一心想着笑笑姑娘，倒忽略了媒人这道关。我这就差人去请媒婆。”

倪二道：“大人何必当真！向我这样的家世，大人这样的地位，我家笑笑也轮不到正妻，只是一个偏房而已嘛！”

张如圭道：“老爹放心，我祖籍扬州有妻室。在外为官，身边只有一个妾室，是我夫人的陪嫁丫鬟。她人到中年稳重和蔼与世无争。笑笑嫁我，名义上是二房，在京都这里，实际上就是家里的主母。只是。”

“只是什么？大人单说无妨！”

笑笑又抢先道：“爹爹糊涂啊！他饱读诗书通古博今会不知道婚嫁习俗吗？他不带媒人来，就是想低调行事。”

张如圭称赞道：“笑笑姑娘果然聪慧，一语中的啊！想我张某刚升任光禄寺卿不久，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呢。我再大操大办的迎娶美娇娘，难免不被人诟病啊！还请姑娘担待！”

笑笑噗嗤笑了道：“实不相瞒，张大人一来，我就明白了您的用心良苦了。刚才提出的媒妁之言，是故意逗你的。”

张如圭哈哈大笑，连夸笑笑是个可人儿妙人儿。倪二夫妻，现在是父凭女贵，母凭女贵，眼看着就要咸鱼翻身，从市井小民一跃成为朝中从三品大员的岳父岳母了，哪里还敢对笑笑说三道四的，也跟着张如圭高兴。

（九）
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张如圭呢。他那天见倪二夫妻同意亲事，就心痒难耐。双方约定，当天晚上，倪二请人抬着一顶小轿，趁着夜色，不显山不露水地把女儿送进了光禄寺卿张大人府邸。

张如圭赠送丰厚彩礼，倪二夫妻自此以后借女婿的光咸鱼翻身不提。这倪笑笑嫁进了张家，靠着美貌和机智巧舌如簧风趣横生，把张如圭迷的神魂颠倒，每晚都要和笑笑把酒言欢。

这一日，倪笑笑见张如圭喝酒嬉闹时，带有敷衍之意，问道：“老爷今日在外面可有什么事发生？”

张如圭道：“小娘子能掐会算了，真乃神人也。”“老爷，别贫嘴了！说出来听听，兴许妾身能帮老爷分忧！”

张如圭道：“我们夫妻，我也不瞒你。当日听说你恨荣国府的人不帮你家的忙，我就为了给你解气，联合了李御史等人，参了宁国府荣国府。本想着让他们彻底完蛋，哪里想到当今皇上心慈面软，念了已故贾妃的好，只处置贾赦贾珍。”

“老爷，这些早就不是新闻，怎么才想起来忧虑？”

“可是今天朝堂之上，皇上旨归还了荣国府的部分财产，还准备起用那贾政。他家的二公子和孙子也都高中榜上有名。”

“他家那个二公子不是不知所踪了吗？”

“他不知所踪倒无妨。可是，那贾政又要官复原职，他孙儿贾兰小小年纪就榜上有名未来可期不可限量。那贾赦贾珍又要赦免罪过回京。他们贾家是名门世家多年的人脉关系，要是知道了是我把他们家仗强凌弱，强逼民女退婚闹出人命结交外官，聚众设赌等事收集的证据整理的材料，他们会放过我吗？我本是扬州一乡绅，先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中的进士，不想为官两载就被罢官。别人咸鱼翻身东山再起有好的靠山，我好不容易和清虚观的张老神仙攀上本家。他老人家皇帝器重了，他才有些人脉不然空有虚名。人家贾雨村有贾家做靠山，官越做越大彻底的咸鱼翻身了。可我呢？做了几年外放官员，任满回京，说好听的是待命，说白了就是如果没有人再提携也就做一辈子冷板凳了。所以，我才做了李御史的门生。如果，贾家复兴了，李御史得罪不起他们时，就会把我抛出去做替罪羊。到那时，张老神仙知道我背地里整垮过贾家，也会跟我绝交。我那时怕是要再次做回咸鱼。想小娘子年纪轻轻就委身于我，我却不能带给你荣华富贵，于心不甘啊！”

倪笑笑听了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道：“老爷为了妾身得罪了宁国府荣国府，妾身高情难感，这辈子跟着老爷同甘共苦在所不辞。事情已经发生了，何不先下手为强呢？”

“先下手为强？小娘子是说要再参本贾家？”

“是参本贾雨村！”
“啊？怎么扯到他身上了？”

“事情的源头就在他那里！老爷想想，当初他不抓我父亲，我们会去托贾芸求荣国府的人帮忙吗？”

“嗯嗯嗯，”张如圭点头道：“小娘子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说，贾雨村不抓你父你就不会记恨贾家人，我也不会收集贾家的罪证给李御史参他们一本。可是，我和那贾雨村有同科之谊，我怎好转头参他？再把导致贾家抄家的事按到他头上呢？”

倪笑笑竖起大拇指道：“老爷真是一点就透啊！我才说了一半话儿，老爷就猜中接下来的步骤是要扳倒贾雨村，然后把透露宁荣二府的事儿嫁祸到他头上。可惜的是老爷太心善了。”

张如圭低头不语。倪笑笑继续道：“老爷自己也说过，和那贾雨村有同科之谊，又是被他牵连罢了官。当老爷知道朝廷重新启用旧部时，也是第一时间向他通报的消息。可他倒好，自己借着林盐御史的光，巴结上了荣国府贾家，又是认宗又是攀亲的一路官运亨通。反观老爷仕途就坎坷多了。做为同科好友，那贾雨村什么时候想到老爷一丝一毫？但凡他眼边眼夹有老爷这个朋友，也会在各位大人面前提点几句，老爷也不至于在京赋闲多日啊？”

“小娘子说的有点道理！”张如圭的心活动了起来：“据传，这贾雨村生性就是凉薄。他当初穷困潦倒，得姑苏一位甄老爷资助的盘缠进京赶考才咸鱼翻身的。可是，那位甄老爷家的女儿丢失多年，他身为高官从来没有想到帮恩公寻找女儿。那扬州盐政林大人，为他复出出钱出力，林家的女儿成为孤女后，他也不见有啥回报。”

“所以，对待这种不知恩图报的人，不能讲仁义道德！难不成，老爷怕抓不到他的把柄扳不倒他吗？”

“哼！抓别人的把柄或许难些，抓贾雨村的把柄，易如反掌。别的不说，就他现在做京兆尹兼管税务，我动用关系一查就能找到他一大堆贪污受贿的证据。”

“老爷下了决心要扳倒他，我父亲也可以出力。其实，我父早就私下里出城去结交那些开垦土地的人家，早就掌握了贾雨村克扣税款的证据了。”

“哈哈哈。那样就事半功倍了！雨村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别怪某心狠手辣了！”张如圭一扫郁闷，得意地笑了起来。倪笑笑也嫣然一笑，递过一杯美酒。张如圭接过一饮而尽，醉眼中，他仿佛看到桌上盘中的鱼，腾空而起化龙而去。

（十）
那一夜，贾雨村正在书房忙着查看税务薄。自从宁国府荣国府被抄家起，有一段时间他后悔自己不该贪污税款，和接受各商家地主们的贿赂了。他害怕受贾家牵连也被抄了家。

最近，他见贾政官复原职了，荣国府府被查抄的家产也归还了，罪人贾赦贾珍也得到了赦免平安回家，他的胆子又大了起来了。

他趁着夜深人静，把税务账本拿出来，仔细地检查。瞧见哪里有数字出入就重新用纸誊写。他计算着，照这样的做假账，再干上两年，把贪污和受贿的银子拿来孝敬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戴权，不愁做不到二品大员。在二品大员的位置上，贪更多的银子，买更大的官，到时候自己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他开始卖官倒官，赚大钱发大财富可敌国，身边美女如云，走到哪里都是巴结奉承他的人……想到得意处，他不禁呵呵地笑了起来。

四更天的时候，贾雨村收拾了账薄，合衣倒在书房的床上小寐。合上眼，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中。梦里他来到了一处山环水抱的乡野郊外。在茂林深竹之处隐隐的有座庙宇。贾雨村信步走过去，见那庙门巷倾颓，墙垣朽败，门前有额，题着“智通寺”三字，门旁又有一副旧破的对联，曰：身后有馀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贾雨村一连读了十几遍，猛然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这里是扬州的郊外。那年匆匆一览而过，至今我有十年之久了今儿怎么又到这里来了？”他想当年这庙里那个又笼又哑的老僧怕早己做化了吧？他想抬脚进入庙中，不想脚底被什么东西一绊，一个跟头摔醒了过来。

我怎么会梦到“智通寺”？贾雨村想：当初自己被弹劾罢官，正是落魄的时候，给林家女儿做家庭教师。一日无聊闲逛到了那里。返回时就在酒肆中遇到了张如圭报喜，说是朝廷要起用旧部，得冷子兴指点，自己找到了东家林如海帮忙，又得林如海书信推荐和银两资助，自己这才咸鱼翻身东山再起，一路顺风顺水如今做到的京兆尹三品之职。这个时候又梦到了智通寺，想必是寓意着我即将又要再翻一次身？可现在自己并不是咸鱼一条，那就是寓意着自己即将在仕途上要更上一层楼了。他这样想着，愈加高兴，心也愈加大了，胆子也愈加大了。

可是，事与愿违！就在他梦到智通寺的第三天，他被参本。参本的人更让他想不到会是他的同科好友张如圭。张如圭功课做的很细，连他在城外查看开垦农田，受贿的证据都整理的条条在目。他被收监关押等待判刑。

本来贾雨村以为自己贪污受贿数目巨大，会被判死刑。没想到他的运气好，赶上皇上大赦天下。因此，他只是被没收了家产，贬为平民返回原籍。

这一日，贾雨村走到了急流津觉迷渡口，见一道者从渡头草棚走出来。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故人甄士隐。这甄士隐先前在京都郊外，一处道观里，贾雨村亲眼所见他被大火烧成了骨灰。这怎么又复活了？

贾雨村心里一动，疾步走过去，拜倒在甄士隐面前央求道：“原来是老仙翁！老仙翁助我咸鱼翻身东山再起可好？”

甄士隐道：“原以为贾先生聪明通透，没想到经历这么多还是下愚不移如此执迷不悟啊！”因唱道：“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　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择膏梁，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歌毕，人悠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留下贾雨村孤零零地在渡口琢磨着吟道：“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完）

2024-11-7日

小明五羊

坐沙发点赞。

老K.

细读完了，说几句，说得不对，就当胡说。
上半部可用一句话概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下半部也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夫唱妇随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文笔真是值得点赞，于红楼梦非爱到极致，不可能高仿得如此惊艳。二次创作，以真实为虚构，以虚构为虚构，放大原作中被遗忘角落的人物比如张如圭，虚构原作中没有的倪笑笑，充分发挥想象力，在原作提供的广阔情节空间里娴熟驾驭，这些都是可圈可点的。

但坦率讲，整体故事框架、情节设置，越到后面越觉支离，以至于人物与故事的主次轻重逐渐消解。

倪笑笑与张如圭的爱情婚姻，从身份角度来看，似乎也值得商榷。

西小流

老K. 发表于 2024-11-10 21:10
细读完了，说几句，说得不对，就当胡说。
上半部可用一句话概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下半部 ...

可能是个中短篇，

展开的还不够。

细节没有填满。

这是写前传，或者后续的节奏。

感觉有一个疑问，就是后人写前人，

容易写成历史小说。

曹雪芹写的是自己的生活，

和我们的间隔的距离很远了。

就像看唐浩明的曾国藩，

看了几遍，怎么也进入不了小说。

西小流

其实就是读者很容易出戏。

但二月河写三部曲，

拍成电视，还是很容易入戏。

看书也没问题。

奇怪，找不到具体原因。

老K.

西小流 发表于 2024-11-11 21:33
可能是个中短篇，

展开的还不够。

好吧。